摘要

2021年12月29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金融从业规范财富管理》（以下简称“规范”）行业标准，将财富管理定义为“贯穿于人的整个生命周期，在财富的创造、保有和传承过程中，通过一系列金融与非金融的规划与服务，构建个人、家庭、家族与企业的系统性安排，实现财富创造、保护、传承、再创造的良性循环”。

这是央行部门首次以官方文件形式定义财富管理。虽然该规范是对从事财富管理金融从业人士的规范，但是该规范亦阐明财富传承是财富管理的重要一环，对于把家族财富传承作为事业的婚姻家事律师同样具有实践参考价值。

《规范》从金融资产规模角度将客户分为社会公众（60万元人民币以下）、富裕人士（60万元〔含〕至600万元人民币）、高净值人士（600万元〔含〕至3000万元人民币）以及超高净值人士（所在金融机构资产规模3000万元〔含〕人民币以上或个人名下金融资产规模达2亿元〔含〕人民币以上）四类。

5月20日，《福布斯》援引《2025年世界富裕城市报告》称深圳以142%的增长率，登顶“全球增长最快的财富中心”，在“全球最富裕城市前50名”排行榜中，深圳则以50800名百万富翁（流动资金超过100万美元），位列第28位，成为2014年至2024年间增长最快的城市。若按照《金融从业规范财富管理》的金融资产规模划分标准，深圳有50800名百万富翁可以归属于高净值人士及以上。^[1]

当然，从家族财富传承的角度看，财富传承的资产不仅包括货币资产，还包括房产、股权、黄金、收藏品等财产。以此看，财富传承服务的总资产规模将会更加巨大。经有关机构测算，这一总量的规模可达600万亿元，是资管行业在管资产规模的6倍，若这些财富20年完成一轮代际财富，即每年需要接受传承服务的资产约30万亿元。^[2]

如此体量的财富，吸引了许多相关的行业进入或者转型到财富管理领域，除了银行、保险公司等传统持牌金融机构以及第三方财富管理公司外，还有金融产品代销为主的第三方销售平台或者经纪公司，甚至有财经资讯起家的媒体公司，作为以提供风险隔离与代际继承法律服务见长的家事律师自是应当把握这一机会。

在财富管理的运用场景，会有财富创造、保护、传承、再创造的服务要求，财富的保值增值是商业银行、证券公司、保险、信托等持牌金融机构的强项，但是在涉及风险隔离、有序传承等业务的时候，往往是金融机构和律师事务所的合作点。事实上，大型金融机构的服务团队往往也有常驻律师。

家族财富传承本质是将个人或家族财富通过合法、有序方式传递给下一代或其他受益人的过程，属于财富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核心在于风险隔离与代际继承，这就需运用金融工具（如家族信托、保险金信托）和法律手段（如遗嘱、信托）进行规划。^[3]

对于一般的家庭，遗嘱是最常见也是最直接的财富传承工具之一。通过明确记录个人意愿，即可以有效减少继承纠纷的发生。但需要注意的是，在制定遗嘱时须符合法律规定。此外，定期更新遗嘱内容以适应家庭成员变化及财产状况的调整也很重要。

不过，对于复杂的家庭或财产多样的家族，就需要借助更多的财富传承工具，以实现财富合法、有序传递。在实践中，因为家族和企业的具体情况皆有不同，家族财富传承的规划路径也会存在差异，这通常就需要多专业团队之间的协作。例如，家族成员之间的争议、企业经营风险、婚姻风险、逆向传承风险等都可能对财富传承产生影响。家事律师可以帮助制定和实施有效的财产传承计划，确保传承计划的法律效力和执行性；税务顾问可以帮助优化税务规划，减少潜在的税务负担；财务顾问则可以帮助制定长期的财务规划，确保财富的保值增值。

多专业的交叉配合可以更好地应对各种风险和挑战，确保财富传承的顺利进行。但家族财富传承业务涉及个人和家庭的隐私信息，在服务过程中，家事律师通过多年积累逐渐了解客户家庭内部最私密、最棘手的事项，与客户建立了高度信任。基于这样的信任关系，这通常使得家事律师更能够去协调其他专业资源根据客户背景提供定制化服务。

财富的保值增值可以依靠财经专业人士去解决，但是风险规避和财富传递只有依赖熟悉和使用法律的律师方能实现，金融机构与诸如律师等事务所的合作共生组成了财富传承生态圈。^[4]

说到财富，我们想到最多的是金钱、资产、房产、车辆、股票等物质财富，金钱因为可以量化是最简单、最明显的一种财富形式。这些财富的最大特点是它们不像知识、时间、健康、人生经历具有不可继承性，我们通常可以从劳动、投资或继承等方式中获得的。

无论是企业家、投资者还是普通家庭，都希望将毕生积累的财富安全、高效地传递给下一代。传统上，大多数财富转移发生在那些传承财富的人去世时。现在越来越多的家庭选择在更早的阶段开始交接过程，这就决定财富传承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财富传承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风险和挑战，需要家事律师进行法律规划，对传承计划的定期审查和更新，以适应家族成员的变化和外部法律环境的变动。

在家族财富传承中，婚姻家事、遗产继承、家企隔离等方面是风险高发区。近年来，婚姻家事案件数量逐年增加，很多都是离婚后财产纠纷，因为存在未分割财产、一方隐匿财产、离婚协议无效等情形，离婚后一方要求进一步分割或重新分割夫妻共同财产。遗产继承案件的数量同样呈现上升趋势，主要是一些超高净值的家庭、结构复杂、婚姻关系复杂的家庭，在遗嘱缺位的情况下，发生法定继承纠纷。家企财产混同的风险多发于公司因借贷、买卖而对外大额负债的情形。夫妻共同经营企业，配偶一方即使非股东，也可能因参与公司经营管理而被要求承担连带责任。^[]对于此类风险的处理，家事律师具有专业上的优势，其可以充分运用各种法律工具进行事前预防、事中控制、事后处理。

家族财富传承所涉法律纷繁复杂，无论是采用遗嘱这一法律工具，还是运用信托、保险等金融工具，均需运用法律才能实现财富的合理有效传承。何况有一些金融产品，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法律和金融的融合物。比如保险产品，保险法就是保险机构和保险产品存在的法律依据；还有信托产品，它的存在基础是信托法，信托的本质是按照约定转移财产所有权以及规定收益权。那么律师提供的第三方视角就显得十分宝贵的，这样的视角不仅能帮助客户妥善选择第三方财富管理工具，亦能有效监督各服务机构是否尽职，是否按照预定方案运行等。^[6]

如果说传统持牌金融机构的底色是金融资产管理，直接管理客户的钱，那么家事律师在家族财富传承中更扮演着风险规避、传承工具设计及跨机构协调的角色，其价值不仅在于法律工具的应用、合同审查、架构合规审查、风险规避等综合性的法律服务，还在于通过系统性布局帮助客户实现财富的安全与代际延续。